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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LV.8]铁杆爱粉
华益慰,北京军区总医院原外一科主任,医德、医术俱佳,作为一位从事癌症防治工作的医生,华益慰一生曾经给无数患者做过手术,但是当他自己成胃癌患者,做了全胃切除手术,并接受了腹腔热化疗后,临终前却留下了无比沉痛的话语:“我从前做了那么多手术,但对术后病人的痛苦体会不深。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,没想到病人会这么痛苦……”他在生命最后阶段感悟到:我们当医生的,不能单纯治病,而是要治疗患了病的病人啊!本报今天刊发此文,不仅仅是怀念华益慰医生,更想以此引发我们对传统西医治癌模式一些思考,让更多癌症病人在治疗的晚期平静而安详地走过人生最后历程。2005年7月,华益慰的饭量突然减少,消化也不大好,就去进行检查。经开腹探查后,发现已是胃癌晚期,华益慰只好接受常规处理,做了全胃切除。全胃切除手术,就是把胃全部拿掉,将小肠直接与食道连接起来,由于没有贲门了,碱性的肠液和胆汁就直往上返,病人会出现返流、烧心等症状。术后,华益慰返流特别严重,食道总是烧得疼,嗓子经常被呛得发炎,连耳咽管也被刺激得很疼。人只能是半卧着,根本不能平躺。全胃切除的痛苦还没有结束,下一个痛苦接踵而来,为了控制癌细胞的扩散,华益慰接受了腹腔热化疗。对腹腔热化疗的痛苦,华益慰生前说“都不敢想象我是如何坚持下来的”:90分钟躺在那里不能动,腹腔加温到41摄氏度,人不停地出汗,大汗淋漓,以至于化疗结束后他得连续换两套衣服。每次治疗后,腹部阵阵绞痛,疼得他在病床上翻来覆去,需要用药来止疼。华益慰一周化疗两次,一个月内共做8次。期间,人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,刚缓和一点,马上就进行下一次。“他原来身体的基础很好,第一次手术后体重还维持得不错。如果不做化疗,慢慢恢复饮食,也许能恢复得好一些。是化疗把他彻底搞垮了。”老伴张燕容说。化疗期间,华益慰呕吐得厉害,无法进食,只能靠鼻饲管点营养液。他和家人都认为这是化疗的反应,扛过去就可以恢复进食了。谁都没想到,更大的痛苦更悄然走近华益慰。通常情况下,化疗结束后,副反应也会慢慢减轻,病人可以恢复进食。但是,化疗结束两三周后,华益慰仍旧恶心、呕吐,不能进食。胃肠造影发现,已发生了回肠末段肠梗阻。随着肠梗阻日渐加重,后来连一点大便都没有了,腹涨,呕吐严重,不仅没能恢复饮食,连鼻饲营养液都进不去了。在疾病折磨下,华益慰更加衰弱,出现了心功能不全,全身水肿、肝、肾功能均不正常。在这种情况下,只好进行以解除肠梗阻为目的的第二次手术。然而手术后,肠吻合口漏了,肠液,粪便、血液流入腹腔,造成严重感染,肠道已不可能恢复了。这时即使没有癌症,人都很难活下去。第二次手术失败后,华益慰的身体彻底衰竭。医院为他安排了特护组,华益慰由ICU病房转回到肝胆外科。“我还没有护理过这样的重病人。”ICU病房特护组护士闫寒说。当时,华益慰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:有静脉输液的管子——由于他不能吃任何食物,因而全靠各种营养液支持着;气管切开导管,用以帮助呼吸;从鼻子进入的是肠胃减压管,管子很细,要随时看着防止被堵塞;腹腔有两条管子,用于引流腹腔内的血液、粪便以及肠道其他分泌物,每根管子都由两根管子套在一起,要防止发生错位使管内液体外流时引起感染;还有导尿管……此外,由于手术后肛门有分泌物,因而尿垫需要两小时换一次。而护理中最为关键的还是随时吸痰。由于此时华益慰已无力咳嗽,需要外力帮助将气管中痰液及时吸出,几分钟就要吸一次,否则一旦被痰液窒息立刻就会有生命危险。今年2月底气管被切开后,吸痰的工作就更重了,有时睡觉时痰液也会不停地往外涌,需要不停地用纸巾擦拭。在生命的最后几天,华益慰曾不止一次地对给他输液、输血浆的医生说:“别输了,
别再浪费了。”,也不止一次对老伴张燕容说:“我不想再撑下去了,我受不了了!”8月12日下午6点,华益慰与世长辞。从前给别的胃癌病人治疗时,华益慰也采用全胃切除手术,但是自从他自己接受了全胃切除手术,承受了巨大的痛苫之后,开始对胃癌治疗的方法进行深刻的反思。当时,病房里住着一位胃痛患者,华益慰对他的病情十分关注,有一天特意找到于聪慧说:“聪慧,对这个病人的治疗要好好斟酌一下,全胃切除带来的不光是吃饭的问题,还有术后返流的问题……做全胃切除,病人遭受的痛苦太大,以后做胃切除时,能不全切就不要全切。”于聪慧清楚地记得,华益慰特意用两手比划着说:“哪怕留一点点胃,就比全切强,病人就没有那么痛苦。”通常,医生首要考虑的是将肿瘤切除干净。比如,肿瘤有3厘米,手术时通常要将肿瘤以外3-5厘米的组织全都切掉,这样才不易复发。医生只关心手术做得是否成功,有无并发症,并不知道病人的感受。而病人通常不懂医学,甚至认为反应是正常的,就应该这样。而华益慰由一名医生转化为病人,使他从病人的角度对这一医学问题有了全新的理解:作为一名医生,在生活质量和疾病之间进行取舍时,主要看哪一方给病人的益处更大。如果胃全切除后活一年半,但病人要在痛苦中度过;胃不全切除能活一年,但病人可以活得快乐和充实,那么这时他宁可选择后者。于聪慧说:“那时,华主任常常语气沉重地对我说:“我们当医生的,不能单纯冶病,而是要治疗患了病的病人啊! ”“后来,我们接受了华主任的建议,在为以后的胃癌病人治疗时,改进了手术的方法:能不全切的尽量不全切;必须全切除的,也改进了术式,想办法将胆汁和肠液引流掉,使其减少向上返流,并想办法用肠子成形后代胃,使食物仍可以像在胃中一样停留一下,这样病人就舒服多了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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